台媒年度“台湾民心大调查”:近六成人预测2024年民进党将下台******
【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陈立非】2022年对台湾来说是相当动荡的一年,除了疫情持续肆虐外,佩洛西8月初窜访台湾更是让两岸局势进入深水区,台湾迎来近几年最紧绷、最动荡的时刻。21日,台湾《远见》杂志公布年度“民心动向大调查”,从结果来看,受访台湾民众对2023年的经济形势并不乐观,有43%的受访者认为明年岛内经济发展会变差,56%的人认为2024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将再度上演政党轮替。
《远见》杂志的最新民调显示,两岸紧张的气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岛内民众登陆意愿,愿意“西进”的民众有10.1%。旅游部分,随着疫情趋缓,各项禁令逐步解封,不少民众已开始安排未来一年的旅游行程。调查结果显示,日本仍是台湾民众出境首选,比例高达41.8%,接着依次为欧洲、大陆和美国。与去年的调查数字相比,前往日本的比例减少8.1个百分点,想去欧洲的比例有明显增加。值得注意的是,即便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两岸关系变不好,然而台湾民众仍未放弃与对岸交流的机会,高达58.8%的受访民众仍认为,两岸应该增加互动,仅24.2%的民众主张减少。
最近一年,解放军战机频繁在台海实施军演,民进党当局则增加军事采购项目,并传出2023年将把兵役延长到一年,也让台海可能发生冲突的说法甚嚣尘上。《远见》的调查显示,高达53.6%的受访台湾民众不愿意亲自或让家人上战场,其中女性、泛蓝支持者、台湾民众党支持者最不乐见自己或家人上战场。从交叉分析也可以看出,岛内泛蓝、泛绿民众对上战场一事出现巨大分歧,其中泛蓝民众有高达76.7%的人不愿上战场。若以年龄层来看,最愿意上战场的族群为50—59岁,分析可能和这些人已经除役有关,因此上战场事不关己,至于最不愿意上战场的族群为20—29岁,因为一旦台海发生战事,这些人首当其冲。若两岸真的发生战事,有45.7%的受访台湾民众认为最终将走向“协议和谈”,另有13.1%认为“大陆最终获胜”,仅10.3%的人认为“台湾最终获胜”。和去年同期相比,认为“双方协议和谈”的比例增加2.9个百分点,显示岛内民众渴望和谈的信念越来越坚定。
在统“独”方面,整体而言,若将“先维持现状再看”与“永远维持现状”合并为“维持现状”,可发现“维持现状”的比例还是稳定在五成以上。
11月26日的岛内“九合一”选举,民进党创下空前惨败的“成绩”,只获得5席县市长,蔡英文被迫辞去民进党主席职务。对于这次选举结果,46.7%的受访民众表示“满意”,27.8%表示“不满意”。值得一提的是,即使是泛绿支持者,也有近两成受访人士满意这样的结果。《远见》评论称,这显示蔡英文当局的表现不仅受到反对者批评,也有部分支持者无法谅解。
接下来要登场的重头戏,也就是2024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,岛内民众依旧不看好民进党。调查显示,56%的人认为2022年县市长选举结果可能导致2024年选举再次发生政党轮替,24.1%认为“不可能”。与此同时,“九合一”选举结果也间接影响民众对政党的认同度,本次调查中有24.9%的民众认为自己立场泛蓝,29.3%认为自己政治立场泛绿,支持第三势力台湾民众党的比例为5.7%,自认立场中立的民众高达40.2%。与往年数字相比,泛蓝支持者比例略有增加,泛绿则有下滑迹象,至于中立选民,增加幅度最为显著。
再过几天即将迎来新的一年,但台湾多数民众对于2023年并没有太大期待。调查显示,有43%的人对明年经济发展持悲观态度,认为会变好的则为31%,创下历年来的新低,且年龄越大悲观意识越显著。
一题而三命意的《伶官传序》******
作者:詹丹
欧阳修的史论名篇《五代史伶官传序》分别在中开头、中间和结尾,出现了三处观点句,即:
盛衰之理,虽曰天命,岂非人事哉
忧劳可以兴国,逸豫可以亡身
夫忧患常积于忽微,而智勇多困于所溺
对此,虽然有人曾提出哪一处是中心句的疑问,但也有不少学者把三处观点作了归并处理。如流行甚广的朱东润主编的《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》有关这篇作品的题解,就把三处观点整合在一起加以论述道:
这篇文章是把“庄宗之所以得天下与其所以失之者”作为教训,说明“忧劳可以兴国,逸豫可以亡身”,“祸患常积于忽微,而智勇多困于所溺”,指出一个王朝的兴亡主要决定于人事,在当时历史条件下,有其进步意义。
而陈必祥在《欧阳修散文选集》题解中论及此文时,把第一处观点句称为“全文的主旨”,把第二处称为“结论”,又把第三处称为揭示“带有更普遍意义的教训”,是“扩大和深化了主题”。只不过用换一种说法,依然对三处观点句作了归并处理。
不过,吴小如在1980年代论及该文的主题时,一方面归并处理了三处观点,但更重要的,他还有着深入一步的看法:
这篇文章的主题归纳起来不外这三层意思:首先是盛衰治乱兴亡之理,由于人事而未必由于“天命”,这是一篇的主干。其次,所谓“人事”,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:即“忧劳可以兴国,逸豫可以亡身”和“祸患常积于忽微,而智勇多困于所溺”。
虽然吴小如在提出主题的三层意思的同时,对内部关系做出了逻辑分析,认为第一处观点句“人事”是主干,后两处是“人事”的具体表现,大致体现出“总-分-分”这样的逻辑关系。但我的看法稍有不同。
从逻辑分类看,后两处的观点,确实都属于“人事”的范畴。但从观点的抽象到具体的递进程度或者说从“人事”的普遍性到特殊性看,其间的关系又是步步深入的。
由于第一处提出的观点“盛衰之理,虽曰天命,岂非人事”中的“人事”毕竟没有具体内涵,所以这是在一个宏观角度,提出了与“天命”相对的观点,来构成盛衰之理的具体内涵。也就是说,相对于纷繁复杂的“人事”来说,这个概念本身是抽象而又空洞的,只是当作为与“天命”对等的一个概念,把传统的认同“天命”的观念也向“人事”有所转向,才有其具体的针对性。
也正因为“人事”概念本身的抽象和空洞,所以它反倒像虚位以待的框架,可以容纳丰富的内容。其实,庄宗之所以失天下的原因本来就复杂,《旧五代史》在庄宗本纪最后评价说:
然得之孔劳,失之何速?岂不以骄于骤胜,逸于居安,忘栉沫之艰难,狥色禽之荒乐。外则伶人乱政,内则牝鸡司晨。靳吝货财,激六师之愤怨;征搜舆赋,竭万姓之脂膏。大臣无罪以获诛,众口吞声而避祸。夫有一于此,未或不亡,矧咸有之,不亡何待!
其罗列出的林林总总,所谓“咸有之”,正说明了这一点。当然“伶官传序”似乎更突出其重点,所以在林林总总的“人事”中,强调了人的行为上的“忧劳”和“逸豫”这一组概念对比。这样就把抽象的宏观的“人事”递进到相对具体的中观层面。这当然是有庄宗的具体行为可以呼应的,这里且举一事为例。
《新五代史》有记录说:
同光三年夏,霖雨不止,大水害民田,民多流死。庄宗患宫中暑湿不可居,思得高楼避暑。宦官进曰:“臣见长安全盛时,大明、兴庆宫楼阁百数。今大内不及故时卿相家。”庄宗曰:“吾富有天下,岂不能作一楼?”乃遣宫苑使王允平营之。宦者曰“郭崇韬眉头不伸,常为租庸惜财用,陛下虽欲有作,其可得乎?”庄宗乃使人问崇韬曰:“昔吾与梁对垒于河上,虽祁寒盛暑,被甲跨马,不以为劳。今居深宫,荫广厦,不胜其热,何也?”崇韬对曰:“陛下昔以天下为心,今以一身为意,艰难逸豫,为虑不同,其势自然也。愿陛下无忘创业之难,常如河上,则可使繁暑坐变清凉。”庄宗默然。终遣允平起楼,崇韬果切谏。宦官曰:“崇韬之第,无异皇居,安知陛下之热!”由是谗间愈入。
在这里,身为一国之主不顾民间疾苦而只想着自己安乐,庄宗过往忧劳与当下逸豫的鲜明对比,成为一种身体的真切感受,而不听忠臣进谏、尽受小人蛊惑,常常又是关联在一起的。《资治通鉴》也记录了这一史事,胡三省加注感叹说:“郭崇韬之言,其指明居养之移人,可谓婉切,其如帝不听何!”
此外,观点句中,“兴国”和“亡身”对举,“国”和“身”还有互文足义的意思,所以文章最后提出庄宗“身死国灭”,就有了词语肌理上前后呼应的连贯性。
值得注意的是,虽然庄宗后来的“逸豫”事例斑斑可举,但文章从《尚书》中的“满招损谦受益”引出该文的观点句“忧劳可以兴国,逸豫可以亡身”,还是说明这种现象具有相当普遍性。这样,把这种虽然具体但依然普遍的观点,推进到庄宗个人境遇的特殊性,也就是作为“序”而指向“伶官传”的特殊性,所谓“忧患常积于忽微,而智勇多困于所溺”,这是呈现第三处观点句的意义所在。相对第一处的宏观和第二处的中观来说,这第三处的观点句,就是微观了(尽管结尾的“岂独伶人也哉”一句,显示了作者也努力要把这种特殊的微观回扣到普遍性中)。
在以“宏观”“中观”和“微观”理解三处观点句的递进关系时,我们都是以“人事”为立论前提的。在这过程中,作者所谓的“虽曰天命”一句,似乎被抛到了一边。我们固然可以说,作者强调了人事的重要性的同时,并没有完全否认“天命”的存在,但其向下文延伸的肌理性关系,似乎已经被我们无视。我们没有意识到,在其论述的递进过程中,那种似乎已经隐身的“天命”意识,其实际内涵已悄然发生了改变。
许多人在强调第二处观点句时,无意中遗漏了“忧劳可以兴国,逸豫可以亡身”的后一句“自然之理也。”而这似乎从“人事”中逸出的,这不能被主观世界完全掌控的普遍性、规律性之理,以颇为“自然”的方式出现,使得我们忽视了其存在。而这,恰恰是能够跟同样不受人的主观控制的“天命”互为相通,形成一种肌理性联系。
日本学者沟口雄三在谈到唐代向宋代有关天的观念变化时,认为是从“天谴的天向天理的天的变化”,也就是“主宰者的天向理法的天的变化”。唐以前的人们习惯认为,作为主宰者的天似乎有着人格意志,可以借助自然灾害,对君王犯下的错事做出谴责,以提醒君王纠正过错,所谓“天谴事应”。此类观念到宋代已经受到了不少学者的挑战。欧阳修和宋祁主持编撰的《新唐书》,就讨论了“天谴事应”的问题,并对此有所质疑。在“五行志”中,认为后世之人是在“曲说而妄意天”,所以他们编写的体例就“著其灾异,而削其事应。”而《五代史伶官传序》中提出不受人意控制的自然之理,正是从“天命”向“天理”过渡的桥梁。当天理内在于人事中(这被沟口雄三称为“欧阳修的天地人之理”)得到理解,成为一种规律时,认识到这种规律、这种天理的存在其实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。不过,当人们总是通过自己的言行来反复证明这个规律的存在,不断重蹈覆辙时,才是一件使人不胜感叹的事,也难怪欧阳修会在他的史论中,常常劈头就感叹一声:“呜呼!”
(作者单位:上海师范大学光启语文研究院)
(文图:赵筱尘 巫邓炎)